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良久，杜寻凝的声音传了出来，已经是平常那种镇定的声音。
“师妹，是你回来了吗？门没有关，你直接进来就好。”
明千绫想了想，还是直接推门走了进去。
杜寻凝就坐在床沿，依旧是那副模样，实在是太正常不过。
只不过，明千绫同她如此亲昵，又怎么不能够注意到杜寻凝的异常。
她的颤抖。
她的手在颤抖，尽管幅度不大，但是明千绫却能够感受到杜寻凝在恐惧。
她的恐惧。
她在恐惧什么？
“师姐，”明千绫慢慢在杜寻凝身旁坐了下来，她垂下眼眸，慢慢说道：“师姐，我方才好像听见你的声音，你在和谁说话？”
“和谁说话？”杜寻凝飞快反问，继而忽然笑了，“师妹，你听错了吧，你看这屋子里，除了你我，还有谁？”
“是吗？”明千绫也笑了笑，“大概真的是我听错了吧。”
她们都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个问题。
“我看你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于疲劳了，你应当静下心来打坐一会儿，念一念清净诀，大概会好些吧。”杜寻凝似乎觉得和明千绫坐在一起有些不自在，她想要起身往一旁的凳子上坐去，却未曾想到明千绫居然忽然抓住了她的手。
“师姐，”明千绫灼灼地看着杜寻凝道，“我想你陪我一起念。”
明千绫的想法其实很简单，她八成是真的要成为那个什么魔教尊主的，未来的事情自己还不知道，不如把握现在，她喜欢杜寻凝，想和她多呆在一块儿。
师姐是喜欢她的，面对她的这个要求理当不会拒绝，但是现在师姐的表现显然有些奇怪。
只见杜寻凝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，明千绫心中一咯噔。
她忍不住开口：“师姐，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杜寻凝明显一怔，随即笑道：“没事啊……”
“是吗？”明千绫愣了愣，随即又说道：“师姐，其实我一直都有个问题想问你……”
杜寻凝强撑笑容：“说吧，我听着呢。”
明千绫抬起头，慢悠悠地问道：“师姐，当日你和师尊一同在戮骨道，为什么师尊后来……后来……你是怎么回来的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？”
一瞬间，杜寻凝宛如置入冰窖，她嘴角动了动，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，但是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。
明千绫还在望她，那眼神杜寻凝简直都不愿意再去看。
为什么，那明明是自己最喜欢的人，为什么自己都不愿意去看她的脸了？
杜寻凝忍不住按住胸口，深深吸了口气，道：“师妹，你知道师尊已经仙逝了。”
她语气很是平静，完完全全就是陈述着这件事情。
明千绫还没有反应过来，因为她听见系统提示音说任务完成了。
等她回过神来，意识到杜寻凝说了什么的时候，她不由的脑子里一“嗡”，像是忽然断了一根弦似的。
“你早就知道师尊已经在戮骨道仙逝了？”
“是的，”杜寻凝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随即抬起头，微笑着看着明千绫，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，“师妹，师尊仙逝之后，他的遗体还是我亲手埋葬的。”
明千绫大惊失色：“你说什么！师姐，你！”
明千绫站起身来，似有些不敢置信：“你回天鹤门的时候，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啊，这么大的事情……”
她已然是乱了阵脚，竟然已经开始自顾地给杜寻凝找理由：“一定是天鹤门乱成那样，你将这件事情抛诸脑后了……你……你一定忘记了……”
“我没有忘记，师妹，”杜寻凝也站起身，一把握住明千绫的手，柔声道，“师妹，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记，每时每刻，我的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我，师尊死了！师尊在我面前死了，师妹，你知道吗，是我亲手把他杀死的！”
“你胡说！”明千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，师姐会杀害师尊，就算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，她也不会相信的。
杜寻凝沉默不语，明千绫深吸两口气，好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下来，她拍拍胸口，这才柔和对杜寻凝道：“师姐，你别乱说了，你累了，还是好好休息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杜寻凝就阻拦了她：“师妹，你别说了。”
她向来温柔的、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，看起来，竟然毫无表情。
甚至还带着一点儿麻木不堪。
杜寻凝忽然挤出了一个笑容：“师妹，你其实知道我有秘密的吧，那日你被清眉道人险些杀死的时候，我像是疯了一样，那是因为我……”
“别说了！”明千绫截断她的话，“别说出来，求你!”
杜寻凝几近怜悯地看着明千绫，嘴里却完全没有停下来：“那是因为我那时候走火入魔了，我灵根损毁灭，根本无法修行，所以修炼了《天罗九转》，那是魔修功法，在你金丹筑成那日，我匆匆下山，也是因为我怕我修炼魔修功法被发现。”
“不是这样！”明千绫断然摇头，“我知道不是这样。”
此时此刻，明千绫还能保存一丝难得的冷静。
她冷静道：“师姐，这不对，不是这样的，我相信你。”
杜寻凝苦笑一声：“师妹，你难道还不知道吗？你我相处这么久，你早就应当发现了，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为你灯下绣花的那个杜寻凝了，你的师姐，早就已经变了，我不顾是个魔修……”
明千绫将她紧紧搂住，不停地说道：“不是的师姐，不是的……”
杜寻凝终于忍不住回抱住她，泪水刷刷流下。
她痛苦地嘶吼道：“我前日还做梦，梦到师尊要掐死我，他问我为什么要杀害他，师妹，我好痛苦，我真的好痛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