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羞辱(上)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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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昏时,狗蛋端来了她的晚饭,还有他自己的。那是几只深色的有些起霉的红薯干,好在还不算很硬。胡小薇尝了一口,红薯已经没有城里人吃到的烤红薯那股香甜的味道,而是干干的,涩涩的,然而就连这样的食物,他们却也吃不饱。

这些因为贫穷和落后而一直生活在深山里面的人们,他们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?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,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呢?

从此,狗蛋每天都会到胡小薇的房间来和她一起吃饭。她会把自己的午餐肉全都给他,自己只吃面包和苹果。胡小薇还会给他讲很多很多的故事: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、皇帝的新装……。

午饭时间又到了,听到门上的锁响,胡小薇起身迎过去——狗蛋又给送饭来了。

门开了,意外的是,站在门边的却是小翠。

“你以后不要再给狗蛋吃肉了,我们不要你的施舍。”她气冲冲地把盘子放在地上。

“对不起,我不是要冒犯你们。只是看着孩子喜欢吃,就想让他多吃一点。”胡小薇向她解释。

“你们城里人剥削我们的时候怎么就没见这种好心?”她看着胡小薇的眼睛充满恨意。

“我知道你们生活在这种地方,确实比我们在城市里面艰难很多很多,受了很多的苦难,我看着你们过这么贫穷的日子,我也很揪心,相信我,我没有任何恶意,再说我现在才是你们的阶下囚呢。”胡小薇所言字字,发于肺腑。

小翠惊讶地看了胡小薇一会儿,又转过头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:“我们可不敢亏待了你。你是我们的摇钱树。一家人的衣食就指望着那些人给的佣金了。”

胡小薇朝她友善地笑:“那一定要跟他们里多要一些才行,放心,他们很有钱的。”可不是吗,等梁文帆把维丰交出去之后,王雪晴的钱,又岂止是千万。

小翠像看怪物似地看着坐在床边上,眼神真诚的女人,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。

胡小薇见她一直站在那里不动,忙起身略略向她走近,温言道:“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了吧?”

小翠回答到,仍是冷冷地:“没事。苦水里泡大的孩子命硬,死不了。”

胡小薇笑笑说:“我听说怀孕的人要特别小心,不能太劳累。”

“小心?我没那么好的命。”她“嗤”了一声,听不出是冷笑还是苦笑。

胡小薇不管她的嘲讽,继续好脾气地说:“我还听说营养不良也容易流产。你现在怀着孩子还成天只吃红薯、野菜之类的,对你和孩子都不好。碰巧我不爱吃肉,你就帮我个忙把这些午餐肉帮我吃了吧。”

小翠看了一眼盘子里的午餐肉,撇过头去嘴硬道:“我不需要。”

胡小薇也不生气,仍是笑吟吟地说:“可孩子需要呀。你也不想让上次的危险再发生,对不对?”

她不吭声了。

胡小薇干脆把面包和苹果从盘子里拿起来,再把盛着两片午餐肉的盘子递到她面前:“你把盘子拿走吧。那两片肉,你要是不吃就扔了吧。”

小翠看了胡小薇半晌,然后默默地接过盘子,开门出去了。

伸手抚着自己的腹部,胡小薇轻声说:“宝宝,不是妈妈故意不给你吃肉,只是现在有另一个小哥哥或者小姐姐比你更需要营养。我们还有面包和苹果吃,可小翠一年到头都不能吃几顿肉,孩子上次差点就保不住啦。你就委屈一下好吗?等见到爸爸,妈妈就拿好多好吃的来喂你,给你补上,行不行?”

在一片静怡里,胡小薇圆圆的腹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
她专注地垂着头,朝着那个既看不见又还没成形,但却时时刻刻陪伴着她的小小宝贝扮了个鬼脸:“宝宝你不说话吗?那就代表你同意啦。”

此后的每天,胡小薇都把肉原封不动地留在盘子里,然后让小翠端走。

她从不问她是吃了还是扔了那些肉,但她相信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忍心到不顾自己的孩子。

小翠依旧怎么和胡小薇搭话,但看她的目光已不再有敌意和戒备。

其实胡小薇也知道,自己能帮小翠做的,也只有这些了,两个孩子先后相差不过几个月,都是爹生父母养,都是带着父母的殷切期盼出生到这个世界。但一个会是锦衣玉食,而另一个却要在严寒贫困里苦苦求生。这天渊的区别与残忍的不公,该去怪谁?

胡小薇现在能帮她的只有几片肉。但经过这几天的际遇,让她原本狭隘的世界受到了天翻地覆的改变,这个世界上,真的还有那么多人,挣扎在温饱线上,为简单的生存而绞尽脑汁,受尽苦难。

将来,等她回去之后,她一定会尽自己所能,尽可能多的帮助那些需要帮组的人们。她相信梁文帆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!

她定不会将孩子养成高高在上的纨绔,胡小薇要他稳稳地站在真实的土地上,眼见这世上的悲苦,明白自己的幸运,用一颗慈悲旷达的心去帮助弱小,解救苦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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