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:宅乱(中)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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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素不敢久待在院中,急转身回屋,关死门窗,生怕外头真来一只狐妖索要性命。这一夜,她不敢自己独睡,想去庒琂处挤一宿,又担心惊扰她,故而慌颤颤心怯怯上三喜的床,无声无息挤在床沿边。且这么折腾到天亮。

次日。

庒琂被三喜的尖叫声吓醒,混混惑惑起床去她屋里瞧。到那里一看,原来三喜被子素挤床吓唬到了。子素才依稀朦胧眯着,三喜这么一惊乍,她的睡意被驱赶散尽。

子素埋怨三喜几句,三喜嘟嘟囔囔说是被吓着,因庒琂来了,她们不好再赖床,便都起来。

起来梳妆,子素将头夜外头发生的事告诉庒琂。庒琂将信将疑,怪道:“这又奇了,遁失好些日子的妖怪怎又出现了?还会挑日子来兴浪。”

子素困乏得紧,随意答应一句半句:“你也奇了,找事儿的跟不找事儿的,必定选的日子不同。谁像你,一日日没事,等着被吓唬死。”

庒琂笑了笑,没说什么。心里琢磨着,所谓妖怪,必定是人为。头先出现在北府,乱了一阵子的人心,因此引曹氏请仙姑来驱邪。如今想想,是有人容不下篱竹园,此番做作,定是跟篱竹园脱不得干系。

庒琂当初还怀疑红毛狐狸与仙缘庵有牵连,听闻昨夜骚动,又觉得与仙缘庵无关,似与篱竹园也无关,倒是专为东府设局的样。如不然,怎会如此巧合,挑小姨娘生“妖怪”又来闹?才刚庒琂跟子素说“还会挑日子来兴浪”,正是这意思。

三喜就明白过来,说:“到昨日我可真明白了,一会儿说北府有狐妖,一会儿说狐妖满府里跑,一会儿又说在东府,一会子红妖,一会子白魔。我看,狐妖是红是白没人见着,净是胡说。私底下的人都说小姨娘哪里有一只小妖怪,不知安的什么心。”

三喜说得很透彻,这也是庒琂想到的。所谓:预先造谣,声东击西。

可有一些不解,小姨娘未生产前,红毛狐狸怎出现了?如今再出现,又是什么意思?难道有人提前知道小姨娘生了个怪胎,暗用计谋,借妖兴风作浪埋下谣言,为了就是等小姨娘生产,蛊惑人心,以达到不为人知的目的?但凡深宅大院人家,为子嗣纯脉传承,尔虞我诈,斗得你死我活,古往今来数不胜数,庄府这样的人家,想必也如此。

而子嗣传承,东府有一脉,北府篱竹园有一脉。

细想,容不下小姨娘和篱竹园的人,还能有谁?

庒琂深思到此,一则心中痛快,二则可怜她们,三则为老太太感到不值。

子素见庒琂对着镜子笑,还笑得这般欢喜,便道:“昨夜你梦里捡到金元宝了?这般开心。”

庒琂拢了拢头顶的发盘,道:“顶上的发髻放松一些,我想扎一朵花儿。”

子素怪愣怪愣地盯住镜子,镜子里的庒琂端坐,眉目飘飞,双夹红润,溢满说不出的喜悦。子素道:“听说红狐大妖怪还不曾吓死我,你这般倒是吓我了。”

庒琂痴痴的笑着,稍稍抬眼望了一下子素,再举手从珠翠盒子里挑出一把白玉作骨耳边镶金的翡翠流苏步摇,比了比面妆,觉得合适,便插在发髻上,道:“姐姐觉得如何?”

子素道:“你素日不爱这些沉甸甸的东西,今日怎又想插上了?”

庒琂没回她,又让三喜去院里择一朵虞美人来,且要大红的。不过一会儿,三喜择了两三朵,有红的,有白的,有杂色的。

三喜道:“姑娘喜白,说挑红的,比过之后怕是又想要白的了。都拿来了,姑娘你自个儿喜欢吧!”

庒琂嗔了一眼三喜,信手拿下红色的那朵,也不用她们帮手,自己往耳边发间扎去。

子素端详了半会子,道:“粉俗得很。”

庒琂倒显得满意十分,对着镜子照了又照,道:“不入俗世,怎能身处人群中?姐姐,总得有人喜红的吧?若不喜红,怎出现红妖来?再说,小姨娘那边吃了大夫的药,应是见好许多,是喜事呢。都是红喜喜红,今日,我披白的去,太显得我不入俗道了。索性,都称她们的意。何须得罪人。姐姐,明白了吧?”

子素听的糊里糊涂的,不知庒琂话里想说什么,由于头夜折腾,困倦淡懒,无心追问,便摇头叹笑,她想是庒琂昨日办了一件什么开心的事,今日心神为此清爽。

梳妆完毕,庒琂道:“姐姐,看昨日的天时,怕入夏要变天了。你还记得我们南边老家,一到荔枝熟时,那天跟要塌下来一般,狂风卷浪,掀屋翻棚,大树根子都被刨了。这里是京都,我想,差不几两,要变天了。”

子素翻白眼朝庒琂,没回她,自顾打哈欠。

庒琂见她困倦,心疼道:“姐姐,你要是还想睡,睡去吧!等一会儿我去北府路过寿中居时,我让竹儿姐姐安排人送吃的来。”

子素摆手道:“别麻烦她们。我自个儿找去。”又道:“北府那边,又都聚全了?跪祖宗的事儿,完没完呢?”

庒琂笑道:“总归不是我们的祖宗,姐姐关心这些做什么。姐姐困了,睡去吧!”

子素会心一笑,此刻,脚心儿跟踩在棉花上似的,浑身上下很是无力。遂而,扭扭摆摆地向屋里去。没走到门口,又转头过来,问:“我的胆子越来越小了,你可不许笑话我。”

是呢,子素一向果敢,胆子大。如今,怎变一个人了?环境确实能改变一个人,何况三人成虎的环境,再坚定之人,久住以往,也会有融化的一日。

庒琂转头看子素,心中泛起淡淡的忧伤。那时,子素说完话,走了。

看子素离去后,三喜跟庒琂说:“姑娘,还要去北府?”

庒琂回神,点头,道:“去!为何不去?若不去,我们怎搅得这涡水浑起来?”

三喜道:“北府那湖太大了,姑娘跟我搅,岸边的水都搅不开,如何浑得了。姑娘净说一早上的胡话了。”

庒琂笑道:“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。素姐姐明白,又无心问我,想她也不愿太明白。不明不白的好,省得心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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